甩著雕飾華美的蟲笛,女人足下一蹬化作翩翩彩蝶,下一秒,紫色的身影便出現在巨木的枝枒上。坐在橫生的粗枝,身子輕側,倚著一旁樹幹閉目養神。 


  「啪嚓。」本就充斥蟲鳴鳥叫的林中,有幾根樹枝被踩斷並非異狀,但女人仍不動聲色的將蟲笛置於唇邊,十足警戒的模樣,全肇因於樹枝斷裂後,遠方雜亂的動物腳步聲。 其中,真正令她注意的,是一道緩慢而沉穩的步伐正朝此處接近。隨著那腳步聲放大,女人也確定了來者方位。

 
  「吼––!」如雷般怒吼數聲後,一隻龐大的猛虎盤踞在女人蟄伏的巨樹附近歇息。女人往草叢看去,其中的金黃光芒一閃即逝,彷彿是暗號一般,女人吹響了蟲笛,尖銳笛音以及只有某些動物才能聽見的高頻聲響自笛中流瀉而出。伴隨著笛音,蛇蠍蛛等毒獸自草叢中竄出,雖數量不多,但仍如同洪水般猛烈地向驚醒的巨虎襲去。三隻蛇或纏繞或將劇毒利齒刺入虎肉,蠍和蛛游移在整座虎軀,不時地在各處扎入釋放毒液。 
 
  女人吹奏的同時,懸著的雙腿前後擺動,若不看樹下戰況,此畫面著實令人覺得俏皮可愛。隨著巨虎動作逐漸遲緩,彷彿控制不了自己般緩緩倒下,女人的神情也愈加喜悅。須臾之間笛聲停止,毒物們自目標身上撤離。女人一躍而下,抽出短刀肢解著虎屍,斬下碩大駭人的首級裝入袋中,另外又剝取自己需要的筋骨臟器等物。待取走需要的東西後,女人打了響指喚出方才毒物,毒物們習以為常地一擁而上蠶食那具屍體,雖說有些毒獸不好死物,但牠們跟隨她已久,似乎對此沒有過多排斥。待牠們享用的同時,女人走近一旁的河流清洗庖下的東西、用以分離骨肉的刀具,及自己染血的雙手。 


  「啪嚓。」女人猛地回頭,毒獸們也朝著聲音來向戒備,她向其中一隻蛇勾勾手指,對方以吐出蛇信做為回應後伏下身,接著消失在草叢中。 

 

  「鏗——」不遠處傳來了刺耳的金屬碰撞聲,看來這回應該不是動物,而是人類,畢竟那聲音若沒聽錯,應是武器出鞘一類的聲音。執起蟲笛,悠悠地吹出幾個音後,被自己派出的孩子便竄回自己腳邊。她雖毒殺了巨虎,但也只是受人之託,此外並不想節外生枝,且就蛇的神情來看,對方似乎沒有傷害牠,那她自然沒有找對方麻煩的必要。獎勵般垂手輕撫那眨著金黃眸子的蛇後,又繼續仔細清洗著虎筋上的血。不出半晌,身後傳來了半點都沒有掩飾音量的腳步聲。「姑娘?這樹林很危……您可是受傷了?」聽聞來者的問題,女人不禁莞爾,接著起身讓對方知道自己並沒有大礙,「您多慮了。」卻未料對方彷彿被奪去心神一般地望著自己。女子不知該作何反應,只得打量起這人。高大而挺拔,臉也挺端正,配上那一身墨漆般的玄甲很是合適。她打量著男人的同時,對方其實也正做著同樣的事,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雙手染血時的微笑,都能像她方才那般妖異而懾人心魄。 
 
  男人打破了沉默開口道:「姑娘隻身在此恐怕不太安全,不如燕某護著姑娘離開?」雖無法理解對方明看見自己持著動物的血肉,一副就是勝仗戰利品的模樣,怎麼還會認為此地有任何存在能夠威脅到自己,但若有人要獻殷勤,她自然也不客氣,「有勞了,瀾兒先謝過燕郎。」收拾好所有此行的成果,女人站到男人身旁示意。兩人此刻位於林中深處,要離開此處總得繞些路,但那是建立在不熟悉此地的情況。跟在那黑色的高大身影旁,女人其實十分清楚該往哪個方向,但男人顯然並不若她這般熟知路線,多次都是她有意無意地往正確方向引導,兩人這才能夠離開森林。

 

  終於能直接沐浴在普照的陽光下,而不是透過枝葉縫隙享受到的微弱光束,女人伸展了腰背筋骨後道:「燕郎深入那林中所為何事?」,「說來怕姑娘笑,燕某閒來無事想到林中散散心,卻被一陣笛音給勾了過去。」你是靈蛇還是聖蠍嗎?女人聞言腦海中冒出的便是這句話,但基於二人並不相識,她自然沒有說出口,還在琢磨著該說什麼時,那人又再度開口:「姑娘又是因何隻身在那呢?燕某聽聞近日那林中的虎王躁動,已成了附近村落不敢輕易接近之處。」對上男人不解的神情,女人不知他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,只得打開粗麻袋道:「殺虎王。」 
 
  本還覺得這男人多話又多事,但現下他看見虎首後,興許是回想起方才說危險,說要護著自己離開森林之事而漲紅的臉,令她上揚的唇角不禁又高了幾分。雖不喜對方或許因自己是女性而認為應該上前護衛,但總是一番好意,便收起欺負人的心,道:「燕郎若是喜歡瀾兒的笛藝,瀾兒便再奏一曲聊表謝意。」 自腰際執起蟲笛置於唇邊,吹了首不長亦不短的曲子。曲罷,女人收起笛子,腳下一蹬又化作彩蝶,蝶翼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斑斕而奇異的光芒,片刻間,此處只餘下一高大的蒼雲軍人,以及飄散在空氣中的一句「有緣再會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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